故去的爷爷非常重男轻女,都习惯了,感觉他们那一辈都是这样,生活水平越差,所处的环境越闭塞,重男亲女的现象就越严重。
爷爷生了我爸爸和大伯父两个儿砸,大伯父跟大伯娘呢第一胎就生了儿子;而我妈一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儿,最后四胎才是我弟。从此堂哥大孙子的地位巩固了大伯父一家在爷爷心中的地位。
分家时只给我家够吃半年的粮食,还有一张床,一些锅碗瓢盆,等于把我家扫地出门咯。当时我们还小,弟弟没出生,连米饭都没得吃,每天只能喝粥,而大伯父家呢在爷爷的指挥下正在热火朝天的卖米。
堂哥从小不是读书的料,但是爷爷宠爱他的宝贝大孙子呀,花钱买了县里的高中给他读,九十年代在农村花钱买高中读那是相当了不起的事啊,大部分都是能读到初中毕业就不错了。然并卵,堂哥只读了一个学期就自己打包回家了,说不想读了,本来就不是那玉,再怎么修整打磨都还是石头。
当时我大姐正是小学毕业,家里没钱了,爷爷一分钱都不支持不说,还泼冷水说女孩子读什么书啊,早晚得嫁人。最后父母实在没办法只能忍痛让大姐辍学打工当人家小保姆,至今爸妈都觉得亏欠了她。
到了我考上高中,正好二姐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实在供不起了,那个暑假爸妈都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爷爷,大伯父,姑姑他们都说我们两姐妹好没孝心,明知家里困难还读什么书,都来劝我爸妈不要再供我们读书。那时我也好纠结,都想放弃了,让姐去读大学算了,没想到爸妈还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把学费缴上了送我去读高中。好在后来日子越来越好了,而大伯父一家呢,也就那样,现在再也不会说女孩子读书没用了吧。
从小到大爷爷都没正眼看过我们这些孙女,有零食他也是永远只有两份,一份给堂哥,另一份给我弟,我们这些女孩子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津津有味的吃着饼干或糖果,那时候我心里就暗暗发誓,长大了我自己挣了钱就一定买好多好多的饼干吃。现在回想真是可怜的娃啊。
有一次记得很清楚,快过年了,我赶着家里的鹅出去浮水,经过爷爷的房子,当时他早就因跟大伯娘不和自己单独出来住。他看到我,就先拿了个红包给我,老子还蛮高兴的,等我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派给其他姐弟们的红包,并跟我妈说,我已经给了那个赶鹅的红包了。老子马上不高兴了,敢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我是他孙女而已,而且还说是"赶鹅的"那么难听,没名字给你叫吗?要想想那时我已经小学六年级了。这件事印象特别深刻。
直到他过世,说实话我们这些姐妹都挤不出一滴眼泪,反而我弟真的哭了。
小学五年级的某个仲夏夜,我和另外三个小伙伴一起差点闯出一个大祸,幸好最后大家都有惊无险逃过一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年村里通往镇上的那条三公里长的砂石路刚刚修好,沿途都是农田,树林和坟墓,晚上八点以后基本见不到什么人行走。
那天夜晚,大人们都聚在一起乘凉或看电视,我和其他三个小女孩百无聊赖的聚在一起大呼好无聊好无聊,忘记了谁先提议说,不如咱们骑车到镇上去冰室喝冰水吧。这个建议马上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晚上骑自行车去镇上,我们还没有体验过,既凉快又刺激,而且还是去喝我们最喜欢的五毛钱一杯的大冰水…比在家里玩游戏好玩多了。于是说到做到,马上我们从家里推出两辆自行车,两人骑一辆一起朝镇上出发,当时没有一个大人注意到我们四个小女孩独自骑车出去。
我们出发的时候刚好是八点钟,那天晚上月光很好,不用打手电筒都能看的很清楚,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偶尔有虫鸣鸟叫野狗吠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地上回响,听起来也是蛮恐怖的,但是我们还是卯足了劲踩单车前进。
终于过了半小时,我们到达了冰镇上的冰室,每人喝了一杯冰水,就匆匆的往回赶。因为那时将近九点钟,时间太晚了,我们也怕不安全。
刚拐出圩镇路口,后面不紧不慢跟着一辆摩托车,当时我们还很高兴,觉得终于有个人跟我们同路回去,起码能帮我们壮一下胆。可是过了五分钟我们就觉得很奇怪,因为那辆摩托车一直没有超车,好像就是故意跟着我们的…
这是我们开始警惕起来了,不由自主的加重脚下的力道,自行车的轮子开始翻飞起来。不幸的是见我们速度加快,后面那摩托车也加速了,也还是远远的吊着我们。
大家都开始慌了,心脏咚咚咚的响,前面就是沙石路的中间段,旁边只有墓地和稻田,根本没有人居住。如果后面那个人想做什么非法的事,我们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到…其中一个发小已经开始害怕得哭了起来,踩自行车的我只能咬紧牙关,握紧车头,站起身来拼命的踩,我清楚感觉到腿肚子都在打颤。
见我们发足狂踩,后面那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加了一下油门,两下就把摩托车骑到了我们后面。这是我们都惊恐万分地拼了命的踩自行车,奈何我的力气比较小,落在后面,我和后座的女孩哭着往后一瞄,看见这个人大热天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头盔,完全看不到具体面容,心想糟了,遇到有准备有预谋的犯罪分子。
眼看着,他就赶上来跟我并行骑着,伸手就来抓后座发小的手臂,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发小更是因为恐惧,大叫一声,用力的挥开他的手就从后座上跳下来,此时我也被摔下了车,然后我们两个赶紧起来,连滚带爬的钻进路边的稻田,头也不回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跑。
幸好当时稻谷还未收割,我们钻进去左拐右拐,朝着村里的方向走。大概走出二十米,慌忙中我回头一看,幸好他没有下车追赶,路上也没有车灯,不知道他是不是追另外两个发小去了…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回家去喊大人来…老天保佑他没追上其他两个女孩子。
当我们两个满眼泪花全身颤抖狼狈的出现村口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看我们回来了,马上安排人通知那些已经出发去路上寻找我们的人。原来,另外两个发小他们比我们早先一步回来,以为我们被那个人抓了,就赶紧告诉大人。
此事真的太过凶险,幸好大家都平安无事。现在想想那时我们真的是胆大包天,如果无论谁被那个人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也可能那个人太贪心,想抓我们几个人,没想到一个都没有抓到。老天保佑,不然我们只要一个人出事,其它三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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